一把手（官场小说23）

周秘书确实有水平，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他。这个人不光运气好，能力强，学问也大。

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，小学、初中都是一个班的，很熟。周秘书小名叫“二狗子”，现在可不能这么喊了，不论什么场合人人都尊呼他“周秘书”。

想跟周秘书套近乎的人多了，因为他是市长的秘书。不经过他，谁也别想跟市长直接联系。接见、汇报、视察、照相、采访、开会，包括送点“心意”之类的事情，哪一件不得靠秘书的安排，就连市长夫人有事找市长也要先通过周秘书。他的权力可大了，县长、区长、老板们在周秘书面前都点头哈腰的，跟在我们老百姓面前那完全是两个人。

我一年当中总是想方设法见周秘书一两面。他忙，我知道。我求见他，可不是找他办什么事儿，我既不想当官也不想赚大钱，也不是不想，是没那个本事。我见周秘书，就是想听他说话。他的学问可大了，见多识广，随便聊点什么，我听着都觉得受教育、长知识。说到这儿，我得夸自个儿一句，我可是个好学的人。

周秘书最早是村子里的文书，那时候村里人大概一半喊他周秘书，另一半人依旧叫他“二狗子”。村长升任乡长，他就跟着到乡政府去了。再往后，乡长当了乡镇企业局局长、副县长、副书记、书记、副市长、市长，周秘书一直跟着。直到今天，人们还像二十年前一样喊他“周秘书”，不像市长那样隔几年就得换一种称呼，怪别扭的。周秘书曾经说过，他这叫以不变应万变。

给领导做秘书不容易，职务不高，位置关键，责任不小。当然，周秘书是个例外，他既聪明又勤快，脑袋瓜子比一般人都灵，这些我们从小就服他。

我们一年当中也就能见一两回面儿，吃吃饭，喝喝酒，聊聊天，没什么实质的事情要办，主要是听周秘书讲点新鲜事儿。他嘴很严，很少谈论领导间的关系，我们都很理解，也很敬佩他的职业道德。